第六章 热搜不是刀，是证据库
凌晨四点的医院走廊，安静得连空气都像在打盹。
三文鱼靠在窗边刷手机，屏幕一亮一灭，像一串不停跳动的心电图。
【热搜1：#豪门抓奸变投药案#】 【热搜2：#三文鱼直播#】 【热搜3：#千树小三实锤#】 【热搜4：#顾家#】
她看着第三条，眼皮微微一跳。
千树被设局，可舆论从不等真相。它只等一个能被骂的脸。
“看到了？”乘黄一边啃着便利店的饭团，一边把手机怼到她面前，“我刚打开微博，差点以为我进了屠宰场。评论区全在骂千树和你，说你们联合炒作。”
三文鱼盯着屏幕，语气很轻：“他们骂得越像统一口径，越说明有人在喂料。”
【C君：提示：对方会把事件定性为“桃色炒作”，把你的“报警”塑造成“栽赃”。】 【C君：应对：分段公开证据，先立“犯罪框架”，再补“细节锤”。】
三文鱼抬手揉了揉眉心：“知道了，别催。”
乘黄差点噎住：“你跟谁说话呢？”
“跟我的良心。”三文鱼面不改色，“它在催我工作。”
乘黄：“……你良心还挺像 KPI。”
三文鱼没笑，她点开热搜第一，视频剪辑已经满天飞。
有人把她那句“这是犯罪现场”截成十秒，配上夸张的BGM，标题写着《豪门千金在线演戏！》；
有人把顾砚舟躺在床上的画面做成封面，打上马赛克，暗示“有料”；
更有人把顾行舟那句“你知道这栋楼是谁的产业吗”剪没了前后，变成《三文鱼威胁媒体：敢拍就让你出不来》。
三文鱼看了一会儿，反而笑了。
“你还笑？”乘黄瞪她，“他们都在黑你。”
“黑我没关系。”三文鱼把手机递给她，“把这个号登上去，发一条。”
乘黄愣住：“发什么？”
三文鱼手指在空中点了点，像在排兵布阵：
“第一条：只发一句话——‘已报警，案件编号：XXXX，投药+偷拍+非法入侵，欢迎监督。’”
“第二条：发我当时拆下来的针孔镜头的清晰图，带时间戳。”
“第三条：发门外破门那群人里，最前排那几个的高清截图，@酒店和@警方。”
乘黄眼睛越睁越大：“你这是要把热搜当公告栏用啊？”
“不是公告栏。”三文鱼纠正她，“是证据库。”
她顿了顿，补上一句：“让他们吵，吵得越大越好。只要我们每次吵架都往里丢一块证据，最后热搜就会变成案卷目录。”
乘黄：“……你怎么突然这么可怕。”
“谢谢夸奖。”三文鱼起身，往病房走，“我去问问千树想不想活。”
病房门口，警察刚做完笔录离开，顾砚舟半靠着枕头，脸色仍苍白，眼神却清醒得像冰面。
他看见她进来，第一句话不是感谢，也不是问情况，而是冷冷一句：“你在利用舆论。”
三文鱼把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：“我在利用事实。舆论只是承载器。”
顾砚舟盯着她：“你不怕火烧到你自己？”
三文鱼耸肩：“我已经烧过一次了。”
顾砚舟的目光微微一顿，像想追问，但最终没开口。他抬手想拿水杯，手背的针还没拔，动作不方便。
三文鱼没去扶，只把床头的吸管塞进杯子里递过去：“你先喝。等你能坐起来再审我。”
顾砚舟接过，喝了一口，声音更低：“顾行舟会反咬你。”
“他已经咬了。”三文鱼把热搜第三条点开，递到他面前，“看，#千树小三实锤#。这是在准备把‘投药案’拆成‘情感纠纷’，再把你从受害者变成‘自作自受’。”
顾砚舟看着那条热搜，指尖微微收紧。
他没说话，但三文鱼能感觉到：他在压着怒。
“你想不想毁了他？”三文鱼问。
顾砚舟抬眼看她，眼神冷得很干净：“想。”
“那就别急着恨我。”三文鱼把手机收回，“先恨对人。”
她走出病房，拨通了一个电话。
电话那头，千树的声音带着哭腔，却还强撑着体面：“……你到底想怎样？”
“我想怎样？”三文鱼站在走廊尽头，看着窗外一点点亮起来的天，“我想让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，然后我们一起把这场局改名。”
千树哽住：“改成什么？”
“改成‘投药案’，不是‘三文鱼抓奸’。”三文鱼语气很轻，“你要是继续沉默，他们会把你钉成小三，把我钉成疯女人，把顾砚舟钉成笑话。”
千树沉默很久，才哑声问：“我说了，他们会不会弄死我？”
“不会。”三文鱼说得笃定，“他们最擅长让人‘社死’，而不是让人‘死’。你要做的，是把你从‘可以随便处理的棋子’，变成‘不敢随便处理的证人’。”
千树的呼吸乱了一下：“我怎么做？”
三文鱼缓缓吐出两个字：“录音。”
她把自己的思路一条条讲给千树听：先发声明，不道歉、不解释感情，只强调“被胁迫到场”“发现异常立刻配合报警”；再放出她当场直播的完整未剪辑链接；最后，把“谁叫她来的”的线索交给警方，但在公开层面只说“已提交证据”。
“你敢不敢？”三文鱼问。
千树声音很轻：“你为什么帮我？”
三文鱼停了两秒。
她想说因为你被设局、因为我们都不该死在这条热搜里、因为顾砚舟不能黑化——
但这些都太像台词。
她最后只说了一句很现实的话：“因为我需要你活着当证人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半秒，千树忽然笑了一声，带着鼻音：“你真诚实。”
“我一直都这样。”三文鱼淡淡道，“只是以前没人信。”
挂断电话后，乘黄已经把三条微博发完了，手还在抖：“鱼……你看评论区，开始有人说‘这不像炒作’，开始有人问‘万能卡是谁给的’。”
三文鱼点开自己那条“案件编号”的微博，下面骂声依旧，但多了另一种声音：
【“既然报案号都出来了，等警方通报吧。”】 【“偷拍设备图也太清晰了……这还能洗？”】 【“酒店怎么不回应？@某某酒店”】
她往下刷，忽然刷到一条新热搜。
【热搜7：#顾行舟发声#】
她点进去，顾行舟的声明长得像一张洁白的纸，字字句句都干净：
“……顾砚舟身体原因造成误会……某些人士闯入私人空间并偷拍视频……将保留追究法律责任……”
声明末尾还附了一张“律师函预告”的截图，配图选得很巧——
正是她在套房门口刷卡的那一刻。
三文鱼眯起眼。
好家伙，先扣她“私闯”的帽子，再把“偷拍”反栽到她头上，最后用律师函吓退普通人——豪门公关教科书。
【C君：提示：对方下一步会放出“你带人围观”的旧剪辑，制造你是始作俑者。】 【C君：应对：发布你“锁门阻止围观”的完整视频段。】
三文鱼把手机递给乘黄：“把我锁门那段完整视频发出去，标题就叫——”
她想了想，笑了：“《我没带人围观，我是把人关在外面》。”
乘黄一脸敬畏：“你这是要用标题打败标题党？”
“对。”三文鱼抬眼，看向病房门的方向，“他们用热搜毁人，我用热搜留证。”
她低声补了一句，像是在对自己说，也像在对那个冷眼旁观的男人说：
“顾砚舟，你先别信我。”
“你只要先别被他们带走就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