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 他们要你“意外”死
直播关掉后，医院门口安静了一点。
安静不是安全，是对方终于开始按流程杀人。
顾砚舟被警察劝回病房，三文鱼也被请去做补充笔录。她走在走廊里，脚步很快，心里却一直压着一根刺——
顾行舟那句“你以为你躲过这一针就赢了？”
他不会只靠律师团。
他会把“法律”和“意外”一起用。
补充笔录做到一半，三文鱼手机震了一下。
乘黄发来一张截图：医院内部系统的通知。
【临时医嘱：顾砚舟｜镇静处理｜立即执行｜医师签名：×××】
三文鱼的后背瞬间冒起冷汗。
她抬头看向警察，声音一下变快：“警官，我要回病房。现在。”
警察皱眉：“怎么了？”
三文鱼把截图递过去：“他们要给他‘镇静’。他昨晚被投药残留未清，你们刚才也看到他们拿针管。再来一次，他会死。”
警察脸色骤变，立刻起身：“走！”
——
病房门口围了两个人。
一个是那位“专家”，另一个是护士，手里端着托盘，托盘上放着针管和小药瓶。
专家听见脚步声，回头，笑得仍旧职业：“警官，病人出现躁动和攻击倾向，我们需要镇静以确保安全。”
警察冷声：“谁下的医嘱？谁签名？”
专家把胸牌往外一摆：“这是医疗行为——”
“医疗行为也要符合流程。”三文鱼从警察身后走出来，盯着护士手里的针管，“你现在要打的是什么药？剂量多少？有没有双人核对？有没有病人同意？”
护士的手指明显抖了一下，嘴唇发白：“我……我只是执行医嘱……”
三文鱼的声音很轻，却像刀：“执行谁的？”
护士咬紧牙，眼神飘向走廊尽头。
走廊尽头，顾行舟站在那里。
他没有靠近，甚至没有说话，只是看着这里，像在等一场“自然发生”的结果。
三文鱼的心脏狠狠一沉。
他这是在告诉她：他杀你，不需要亲自动手。
警察也看见了顾行舟，脸色更冷：“顾先生，请你过来配合询问。”
顾行舟缓慢走近，笑意温润：“警官，我只是担心弟弟病情。医院会诊是正常流程，你们这样干预医疗，会不会不合适？”
三文鱼盯着他：“不合适的是你。”
顾行舟看她一眼，像在看一个不懂规则的人：“三小姐，你靠热搜活着，我靠制度活着。你想赢，最好学会尊重制度。”
“好。”三文鱼点头，转向警察，“那就按制度来：请调取医嘱下达记录、签名来源、护士站执行记录。再请这位专家说明为什么‘镇静’要在警方到场、且受害者明确拒绝的情况下强行执行。”
警察立刻对同事示意：“去护士站调系统记录。这里先控制现场。”
专家的笑终于僵了一点：“病人现在——”
话还没说完，病房里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。
“哐当！”
像有人从床上翻下去了。
三文鱼脸色一变，冲进去。
顾砚舟半跪在地上，手撑着床沿，额角青筋突起，呼吸乱得不正常。他像被什么掐住喉咙，眼尾迅速泛红。
他抬起头看她，眼神第一次出现明显的求救——又像在跟自己较劲，不肯承认。
“……他们……动了。”他声音沙哑得厉害。
三文鱼心口一紧，立刻去看他输液袋。
透明的液体本该清澈，此刻却在灯下显出极淡的浑浊。
有人换过。
有人不等“镇静”针管，已经先把药塞进了他的血管里。
“停输液！”她对着门口吼。
护士脸色瞬间惨白：“不可能……我刚才——”
“现在！”三文鱼把输液管一夹，直接拔掉针头，手背被他挣扎带出一点血。
顾砚舟的指尖抓住她的手腕，力道很重，像溺水的人抓着唯一的岸。
三文鱼低声道：“别抓我，抓呼吸。慢一点，跟我数。”
顾砚舟没有回应，他的视线越过她肩膀，落在门口的顾行舟身上，眼神像冰里燃着火。
顾行舟站在门口，表情终于没有那么温润了。
那是一种极其克制的失望——
失望这次没死成。
三文鱼猛地转头，对警察厉声道：“他输液被动过！这是谋杀未遂！封存输液袋！封存针头！查护士站！”
警察的脸色瞬间变得极难看，立刻冲进来：“叫医生！封锁走廊！所有相关人员不许离开！”
专家的表情在那一刻彻底绷不住了，往后退了一步：“你们不能这样——”
“我能。”警察冷声，“你涉嫌干预刑案、涉嫌违法用药。现在配合调查。”
顾行舟却在混乱中开口，声音依旧温柔，却像在给这场“意外”盖章：
“砚舟本来就情绪失控，过度紧张引发过敏反应也很常见。三小姐是不是太敏感了？”
三文鱼猛地抬头，看着他，眼底冷得发亮：“你这么懂‘过敏反应’？”
顾行舟唇角弯起：“我懂的是常识。”
“那你也懂另一条常识。”三文鱼一字一顿，“医院的输液不是自来水，谁动了，谁就要付出代价。”
顾行舟的眼神终于彻底阴下去。
他看着她，像第一次真正想把她从棋盘上掀下去：“三小姐，你今天很能扛。”
三文鱼回看他，声音很轻：“你今天很想杀。”
顾砚舟的呼吸越来越急，指尖的力道却更紧。
三文鱼忍着腕骨的疼，把手反过来握住他，低声道：“顾砚舟，听我一句。你想活，就配合。”
顾砚舟的睫毛剧烈颤了一下。
他终于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挤出两个字：“……好。”
那一刻，三文鱼心里那根刺忽然更深了。
因为她知道——
顾行舟已经把“毁掉顾砚舟”升级成了“杀掉顾砚舟”。
而她，从这一刻起，也不再只是“热搜上的疯女人”。
她是挡在他刀口前的那个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