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证人接应失败
医院地下停车场的灯坏了一半。
剩下那一半亮得惨白，照在水泥地上像薄霜。三文鱼刚把车钥匙按下，远处那辆黑色商务车的车灯也同时亮了一下。
她的手指停在半空里，像被那道光烫到。
乘黄抱着包从电梯出来，边走边回头：“我刚才看见走廊里有人——”
“嘘。”三文鱼抬手，指尖抵在唇边，眼神却没离开那辆车，“先上车，别回头看。”
乘黄一愣，立刻收声，像终于想起自己不是在追剧，而是在剧里。
两人刚坐进车里，车门“砰”地一声关上，三文鱼没有立刻发动，先把手机扣在方向盘上，打开定位共享、录音快捷键、紧急呼叫。
【C君：提示：你被跟踪了。不要去固定地点停车。】 【C君：建议：把“接证人地点”改成“临时中转点”。】
三文鱼低声回了一句：“知道。”
乘黄看她像在自言自语，脸都白了：“你……你别吓我，你真能看见那个系统？”
三文鱼没解释，只说：“系好安全带。”
她发动车子，车身刚滑出车位，后视镜里那辆黑色商务车也动了。
不紧不慢，像一条知道猎物会往哪儿跑的狗。
三文鱼没踩油门冲出去，她反而故意慢了一点，转进停车场最里面那条狭窄的岔道。
“你干嘛往死角走？”乘黄嗓子发紧。
“不是死角。”三文鱼目光冷静，“是让他以为我们慌了。”
她拐过一根立柱，前方忽然出现一辆停着的白色面包车，车门半开，像随时会吞人。
乘黄倒抽一口气：“这也太电影了……”
三文鱼踩刹车，车身稳稳停下。
后视镜里，那辆黑色商务车也停了。
下一秒，面包车门彻底拉开，两个穿黑衣的男人下车，动作不快，却很有把握地往她们这边走。
乘黄的声音发抖：“要不要报警？”
“已经开着。”三文鱼把手机往副驾驶一塞，“你拿着，手别抖，镜头对准他们。”
乘黄手忙脚乱地举起手机。
黑衣男人走到车头前，抬手敲了敲引擎盖，语气客气得像在问路：“三小姐，顾先生请你回去聊聊。”
三文鱼透过挡风玻璃看着他，笑了一下：“顾先生？哪位顾先生？”
男人也笑：“你知道的。”
三文鱼点点头：“知道。主谋嘛。”
男人的笑意僵了一瞬，随即压低声音：“三小姐，别把事情闹得太难看。你接的人，交出来。你手里的东西，删掉。大家都体面。”
三文鱼看着他：“体面是什么？是你们给人下药、装镜头、让媒体破门，然后还要别人笑着配合？”
男人的眼神冷下去：“你别不识抬举。”
三文鱼忽然开口，声音不大，却清清楚楚：“你们现在在医院地下停车场，试图强行拦车。我的手机在录音，副驾在直播。警察十分钟内就到。”
男人嗤笑：“你以为我们怕警察？”
他往旁边偏了偏，露出面包车后座那一角——
有东西在里面动了一下。
一只手，指尖带着亮色的美甲，攥着车门边缘，像在拼命稳住自己。
千树。
她的脸从阴影里露出来一点，眼线被哭花，嘴唇没有血色。
乘黄“啊”了一声，差点把手机掉下去。
三文鱼的胃像被人狠狠拧了一把。
她还没接到人，人已经被他们接走了。
男人敲了敲车窗，声音低而狠：“你看，她也在这。你现在把录音删了，我们就放她走。你要是硬扛——她的‘黑料’今晚就能铺满全网，明天她就不敢活着出门。”
千树在车里猛地摇头，喉咙像被堵住，发不出声，只能用眼神求救。
三文鱼的指尖扣紧方向盘，指节发白。
【C君：提示：对方想要你当场删文件，并录下“你自认造假”的证据。】 【C君：建议：不要谈判删文件；拖时间；制造“第三方见证”。】
三文鱼吸了一口气，声音反而更轻：“你们误会了。”
男人眯眼：“什么误会？”
三文鱼抬起手机，屏幕亮起，给他看一眼：“录音我早就交给警方了。你们让我删什么？删空气？”
男人的眼神瞬间变了，像被针扎到：“不可能。”
“可能。”三文鱼看着他，“我从来不把命押在一个文件里。”
她说完这句话，突然猛地一脚油门——
车子向前冲出半米，又猛地往右打方向，车头擦着男人的腿边掠过，逼得他下意识后退。
乘黄尖叫了一声，手机却还死死对着前方。
“拦住她！”有人在后面吼。
面包车门“砰”地一声关上，黑衣男人冲向副驾驶，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根伸缩棍，狠狠砸在车窗上。
“砰！”
玻璃裂开蛛网一样的纹。
乘黄的脸瞬间惨白，手却没松：“我、我拍着呢！我拍着呢！”
三文鱼咬紧牙，把车倒档一挂，猛踩油门。
车身猛地往后一蹿，后视镜里那辆黑色商务车已经横了过来，想把她们卡死在两车之间。
三文鱼不躲，反而把方向盘往左一拧，车尾擦着立柱滑过去，轮胎发出刺耳的尖叫。
“你疯了！”乘黄哭腔都出来了。
“不疯就出不去！”三文鱼眼底冷得发亮，“手稳住，拍他们的脸！”
乘黄咬着牙，把镜头怼向砸窗的男人。
那男人一愣，像没想到她真敢拍，下一秒怒意上脸，伸手就要抓手机。
三文鱼猛地一脚刹车。
男人没站稳，整个人往前栽，额头“咚”地撞在车窗上。
乘黄抓住那一瞬间，把对方脸拍得清清楚楚，连他耳后那颗痣都没放过。
“好！”三文鱼低声喝了一句，立刻再次起步。
车子冲出岔道，拐进主车道，出口的栏杆就在前方。
她按下紧急呼叫键，手机自动播报定位地址，发出刺耳的提示音：“已发送紧急求助信息……”
黑色商务车紧追不舍，像贴在她车尾的影子。
“拦她！”后方有人疯狂按喇叭，停车场里回声轰鸣，像巨兽咆哮。
出口处，一个安保刚要抬手示意停车，三文鱼直接把车窗降下一点，把手机举出去——屏幕上是“正在直播”的红点，以及警情回执的打码截图。
“报警！他们砸车！”她喊得很清楚，“他们绑人！”
安保脸色一变，下意识后退了一步。
那一步，够了。
栏杆抬起，车子冲出去。
外面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。三文鱼刚上主路，就听见乘黄颤着声音说：“鱼……千树还在他们车里……”
三文鱼的下颌绷得很紧。
她看了一眼后视镜，那辆商务车没有追出来，反而停在出口处，像不屑追——更像在告诉她：我们抓到的不是你，是你想救的人。
手机震动。
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，只有一句话：
【“删掉录音，否则她今晚‘自愿道歉’。”】
三文鱼盯着那行字，忽然笑了一下。
笑意很浅，却像刀口反光。
她把手机丢给乘黄：“截图备份，发给警方。”
乘黄手忙脚乱：“你要干嘛？”
三文鱼握紧方向盘，声音平静得可怕：
“他们既然把千树当替罪羊——”
“那我就把羊抢回来。”